为了更明白这种全新敬拜的荣耀神学，我们得回到约翰福音第四章所提，耶稣与撒马利亚妇人的对话，从我们所敬拜的耶稣身上学到更多敬拜的真义。「敬拜」（proskuneo）这个词在这简短的对话中至少出现十次：敬拜的真义是这段对话的重点。虽然简短，却涵盖敬拜所有的精髓。这是整本新约圣经中，最权威、最重要且最清楚，以敬拜为主题的经文。 我们已经明白，敬拜不只是安插在行事历的众多活动之—。相反地，敬拜本身就是一生的委身，对圣洁之神全方位的响应，这或许只是给予蒙恩得救的人。前文已经提过，敬拜的定义、查考敬拜真义的重要性、敬拜的本质及敬拜的对象。约翰福音第四章的记事把上述项目融合一起，让我们看到更多亮光。 神圣的会遇 约翰详述耶稣与这位撒马利亚妇人谈话的光景： 他就离了犹太，又往加利利去。必须经过撒马利亚，于是到了撒马利亚的一座城，名叫叙加，靠近雅各给他儿子约瑟的那块地。在那里有雅各井。耶稣因走路困乏，就坐在井旁。那时约有午正。有一个撒马利亚的妇人来打水，耶稣对她说：『请你给我水喝。』那时门徒进城买食物去了。（约四3-8） 假如旅人从耶路撒冷北上加利利，穿越撒马利亚是最直接的路程。耶稣走那条路很不寻常，因为犹太人宁愿绕远路避开撒马利亚人，犹太人认为他们是不洁之民。 但是，耶稣在撒马利亚有特别的目的。他去撒马利亚不是突发奇想，而是神事先预定好的。第四节写到：「必须经过撒马利亚」。神与那位撒马利亚妇人有一场神圣的会遇，神使那位妇人成为真实的敬拜者，他差遣耶稣带领她进入一段特别的关系。 兄弟阋（xì）墙 事实上，撒马利亚人是混血的民族，这可以追溯到古代的以色列民族。迦南地在扫罗、大卫与所罗门的带领之下统一。以色列分裂之后，南边的国家称为犹大。最后北国以色列因为公然悖逆神，而罪孽深重受到审判。主前721年，以色列被亚述王撒珥根消灭。大多人被掳到亚述，沦为亚述人的奴隶，只有穷人才能继续留在故乡（他们成了亚述人的财政负担，消耗亚述帝国的资源，被亚述人弃之不顾）。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外邦人，尤其是巴比伦人，开始移居以色列，他们和剩下来的犹太人通婚。这样通婚而生的种族就是撒马利亚人，以他们的首都撒马利亚为名。他们遭受犹太人歧视，因为撒马利亚人出卖与生俱来的权利，且与外邦人通婚，在灵性上玷污了犹太族群。 撒马利亚人的宗教是外邦宗教与摘录旧约律法的礼仪之混合物。这是一种混合神学，偶像崇拜是其核心思想，外表却包上薄薄一层从犹太律法借来的礼仪与象征。我们从历史可以看到，撒马利亚人似乎想保有他们的犹太遗产，甚至恳求犹太祭司教导他们如何真正敬拜神。但是犹太传统特别强调严格的祭司律法与洁净礼仪，导致那些主流派的犹太人直接了当拒绝与撒马利亚人有任何关系。 撒马利亚人因此继续保有他们的混合宗教，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另外起造自己的敬拜地点。他们在基利心山上建造圣殿，且不依循主流犹太教，开始以自己的方式敬拜。这种情形持续到主前128年，当时马加比（Maccabean）王朝统治者约翰•许尔堪纳斯（John Hyrcanus）摧毁了撒马利亚人的圣殿。圣殿从未重建，撒马利亚人只是继续在基利心山上敬拜。直到今日，虽然世界上只剩下不到五百名撒马利亚人，他们还是经常在荒山野岭持守特有的礼仪、奉献礼，并不受耶路撒冷的影响。 莫非这就是基督？ 在主耶稣的时代，撒马利亚人惨遭犹太人歧视，饱受羞辱，沦为灵性的麻风病人之流，犹太人和他们是老死不相往来。这种景况让我们看到撒马利亚妇人很讶异身为犹太人的耶稣竟然在井边和她说话： 撒马利亚的妇人对他说：「你既是犹太人，怎么向我一个撒马利亚妇人要水喝呢？」 （原来犹太人和撒马利亚人没有来往。」耶稣回答说：「你若知道神的恩赐和对你说『给我水喝』的是谁，你必早求他，他也必早给了你活水。」妇人说：「先生，没有打水的器具，井又深，你从哪里得活水呢？我们的祖宗雅各将这井留给我们，他自己和儿子并牲畜也都喝这井里的水，难道你比他还大吗？」耶稣回答说：「凡喝这水的，还要再渴；人若喝我所赐的水，就永远不渴。我所赐的水要在他里头成为泉源，直涌到永生。」（约4:9-14） 耶稣给她永生作为礼物，他的宣告引起她的好奇心。或许她有些不明白这些话，可是她很清楚其中有些属灵奥秘，她知道耶稣不是在谈真正的井水。耶稣那个时代的人很习惯比喻之类的言论。对教师或拉比而言，这运用周遭环境与情境的属灵言论是很常见的。正如耶稣的类比用词一样，这位妇人对耶稣的回应竟是：「先生，请把这水赐给我，叫我不渴，也不用来这么远打水。」（15节） 耶稣进一步挑战她，让这位妇人知道他晓得她活在罪恶中： 「你去叫你丈夫也到这里来。」 妇人说：「我没有丈夫。」耶稣说：「你说没有丈夫是不错的。你已经有五个丈夫，你现在有的并不是你的文夫。你这话是真的。」（约4:16-18） 若这位妇人怀疑过耶稣是否神所差遣的人，这样的猜疑在耶稣说完这些话之后全然消失。她的响应记载在19节：「先生，我看出你是先知。」她的回答表明自己已经看见基督的无所不知；没有其他解释可以说明，一个陌生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虽然撒马利亚人只接受摩西五经为神的启示，他们仍可充分明白弥赛亚的真理。耶稣的权能必定让这位妇人认出他的身分，因为她很快地告诉全城的人：「你们来看！有一个人将我素来所行的一切事都给我说出来了 ，莫非这就是基督吗？」（约四 29） 耶稣指出她生命中的罪，让她认真地思考，他可能就是弥赛亚。有两个明显的理由让她察觉到耶稣的超自然能力。首先，他带来属灵真理的讯息。其次，他明白血肉之驱无法知道的事情；他拥有属灵的讯息与洞察力。 妇人发现耶稣是从神而来，她便问他最实际的宗教问题：「我们的祖宗在这山上礼拜，你们倒说，应当礼拜的地方是在耶路撒冷。」（约4:20）换句话说：「谁说的是？犹太人或撒马利亚人？如何合宜的敬拜？」 耶稣对她说： 妇人，你当信我。时候将到，你们拜父，也不在这山上，也不在耶路撒冷。你们所拜的，你们不知道；我们所拜的我们知道，因为救恩是从犹太人出来的。时候将到，如今就是了，那真正拜父的，要用心灵和诚实拜他，因为父要这样的人拜他。神是个灵，所以拜他的必须用心灵和诚实拜他。（约四21-24） 她问题的背后不只是神学上的好奇心。她似乎渴望认识且经历神的宽恕，洁净她众罪的恩典，可是她不知道如何才能得着。如同一般人的看法，她认为敬拜应与场所有关。 众人各行其事 她的困惑不难理解，因为她活在两种截然不同的敬拜系统，这两种似乎都没有让她得到耶稣所说满足人心的属灵生命。犹太人的礼拜极为仪式化，完全照着礼仪程序进行，所有的礼拜时间与执行礼拜的人员，全都依循严格的圣经与传统的规则进行。相对的，撒马利亚人的敬拜不是那么缜密、华丽与复杂。 耶稣的答案必定让她为之一愣，因为他暗示这两种敬拜都是未蒙悦纳的敬拜。 正如我们将在本书第十二章读到的，犹太人与撒马利亚人都因为肤浅、冷漠与自以为是的敬拜，没有依照神的旨意而犯罪。 耶稣告诉这位妇人说，犹太人与撒马利亚人的敬拜方式，把神所喜悦的真实、属灵的敬拜完全抹除了。耶稣说：「妇人，你当信我。时候将到，你们拜父，也不在这山上，也不在耶路撒冷，……拜他的必须用心灵和诚实拜他。」（21与24节） 温故而知新 耶稣的说法可以从若干层面来解释。耶稣可能已经预测到这位妇人的谈话：「你借着我就能与神建立特别的关系。因此，你也不用在耶路撒冷或是基利心山敬拜了。」他的意思当然也有这种可能性。 但是我们如果从罪可能层面来看，耶稣的话有些暗示：“我要把救赎之工成就在加略山的十架上，并消除了真实的敬拜者在有关旧约的献祭仪式上，所表达之正确或错误的方式。” 重点是，对这位妇人及其他敬拜者来说，摩西律法严格敬拜的礼仪形式终将结束。不只是因为耶路撒冷很快就惨遭罗马人蹂躏、圣殿也被毁灭，更重要的是旧约也将被更美的新约所取代。 耶稣在第23节提到：「时候将到，如今就是了。」这句话让人为之一震。他的意思是：「我站在分水岭之上：一边是旧约，另一边是新约。当现有的律法、献祭与礼仪制度即将失效，新约就要到来，时候将要来临（事实上也已然来到，因为我来了）。」耶稣很清楚地说明了预言外在礼仪制度的结束。 旧约的结束正如耶稣所宣告的来临。神让旧约的结束以戏剧般的手法呈现，在耶稣死在十字架上达到最高峰。圣殿的帷幕从头到尾都裂开了，象征神已经结束整个献祭制度。至圣所完全敞开，众人都可以就近神。后事的影子被基督的形体所取代。（西二 16-17）为了确定没有人被旧有的制度混淆，主后70年，神允许耶路撒冷与圣殿被夷为平地。圣殿至今未曾重建。 新约圣经希伯来书告诉我们，因为基督死在十架上，我们拥有全新的敬拜。希伯来书十章19至20节说：「弟兄们， 我们既因耶稣的血得以坦然进入至圣所，是借着他给我们开了一条又真又活的路。」（希10:19-20）希伯来书第十章的主题是旧约制度的不完全「因为公牛和山羊的血断不能除罪。」（希10:4）献祭制度无法彻底除罪，所有献祭皆是暂时的象征，且每年都要重复献祭。第11节描述了这个问题：「凡祭司天天站着事奉神，每次献上—样的祭物，这祭物永不能除罪。」（希10:11） 我们从耶稣基督的救赎之功，看到不同的对比：「但基督献了一次永远的赎罪祭，就在神的右边坐下了。」（希10：12:）因为已经完成了救赎，他便坐下来。 因为他一次献祭，便叫那得以成圣的人永远完全。…… 「主说： 『那些日子以后，我与他们所立的约乃是这样：我要将我的律法写在他们心上，……』」，以后就说：「我不再记念他们的罪和他们的过犯。」这些罪过既已赦免，就不用再为罪献祭了。（希10:14-18） 基督死在十架之时献祭制度就结束了。他成就所有的一切，礼仪、献祭、守安息日、敬拜仪式全都永远地废除。 如何看待安息日？ 再也不用献祭，然而至今仍然有人教导我们，应当把每周第七日视为安息日。他们说，凡不守安息日，其敬拜就不会得到神喜悦。这种论调已违背圣经的相关教导。 的确，在旧约时代的以色列，所有敬拜都与安息日息息相关。犹太历法以七天为一循环，每天所有的敬拜、重要节庆、宴乐与庆祝都与安息日的概念相连结。安息日有好几种，却只有一个目标：放下手边的工作去敬拜神。利未记二十三章3节描述每一周的安息日：「六日要做工，第七日是圣安息日，当有圣会，你们什么工都不可做。这是在你们一切的住处向耶和华守的安息日。」利未记二十三章的其他经文，则说明了另四个节期及预备事项；每个节期都有圣会，也就是神的子民齐来崇拜的神圣时刻。 利未记二十五章提到，神概述两种安息日的规范。第七年要守安息年，田地不可耕种，众人要全心敬拜。禧年，也就是第五十年，是第七个安息年后的那一年。在禧年之时，当年的七月十日就是赎罪日。赎罪日当天角声大作，所有的奴隶、罪犯及难民全都得自由。以前买来的土地要物归原主，所有人都要各归本家。意义就是休息与敬拜。每周一次的安息日，让众人从日常劳苦中得着歇息，也是聚焦于神的时刻；是留给敬拜神及他带领的特别节日。在安息年之中，田地甚至必须整年休耕。禧年要释放奴隶与俘虏，大家都要休息与庆祝。 然而，安息年还有象征性、更崇高目的。同样地，用没有残疾的羊羔与肢解的牛犊与鲜血献祭象征十字架上基督的救赎，安息日的设立，象征藉由基督所得到的真正休养生息与真实的敬拜。安息日指向神的子民共同聚集在圣会的时刻，被掳的得着灵性的释放，奴隶获得自由，这就是真正的歇了一切的劳苦。 耶稣亲自宣告禧年的到来。我们从路加福音第四章读到，他在安息日进入会堂，拿起书卷大声朗读（18及19节）： 主的灵在我身上，因为他用膏膏我，叫我传福音给贫穷的人；差遣我报告：被掳的得释放、瞎眼的得看见，叫那受压制的得自由，报告神悦纳人的禧年。（路4:18-19） 那段以赛亚书的经文让人回想起，摩西所说赎罪日仪式的用词遣字。（利二十五10-13）当耶稣读到那段经文时： 于是把书卷起来，交还执事，就坐下。会堂里的人都定晴看他。耶稣对他们说：「令天这经应验在你们耳中了。」（路4:20-21） 也就是说，耶稣自己宣告禧年当中所有的象征已然实现。这是救赎史最关键的时刻。他宣告：「凡劳苦担重担的人，可以到我这里来，我就使你们得安息。」（太十一28）这是永久不变的安息。耶稣实现了安息日全部的信息。因此，我们再也不须想象，因为我们已经看见实体。严格的安息日规矩与用动物献祭，从此不再出现于新约当中。 显然，这是耶稣刻意挑战法利赛入所定安息日各样规矩的理由之一。当耶稣需要在安息日行路时，他便行路。（可二23），他在安息日掐了麦穂（23-28节）；他在安息日治病。（太十二 10-14）他做这些事情时毫不遮掩，而且常常引起注意，因为他唾（tuò）弃法利赛人的人为安息日规矩。他很清楚明白，自己的这些举动势必引起冲突，但他宣告神的主权凌驾于所有安息日的规矩。（路六5 ）安息是后事的影儿，那形体却是基督。 保罗在歌罗西书二章16-17节说出这样的结论： 所以，不拘在饮食上或节期、月朔、安息日，都不可让人论断你们。这些原是后事的影儿，那形体却是基督。（西2:16-17） 我们在全新的体制下敬拜，不再以动物献祭、也没有安息日与礼仪，「是借着他给我们开了一条又新又活的路，从幔子经过，这幔子就是他的身体；又有一位大祭司治理神的家。」（来十20-21）外在的礼仪、形式或特定节日，从此再也不会束缚我们。这些令人惊讶的真理，从我们的主耶稣回答撒马利亚妇人的话语当中都可以发现。 其实没有变很多 我们现在活在新约之下，可是现今的敬拜有否比耶稣在世所经历的更好？假如耶稣今天出现在我们中间，我很想知道他会对那些奉他名聚会的当代礼拜说些什么？ 吉布斯牧师（A. P. Gibbs）语重心长地描述很多当代教会荒谬错误、行礼如仪的敬拜： 基督教界很多所谓的「公众敬拜」只是基督教化的犹太教，甚至某些敬拜蒙上异教的薄纱……。在犹太教当中，某个祭司才能单独带领以色列的敬拜。虽然新约圣经明白教导「万民皆祭司」，基督教界却按立神职人员成为敬拜的主领。犹太教祭司穿戴特别的圣袍，基督教神职人员也是如此；犹太教强调俗世的祭坛或建筑，基督教也同样看重「敬拜之处」，称之为「教会」，并视为「神的家」；犹太教祭司在祭坛上献祭给神，基督教在这些富丽堂皇的建筑物里也设置「祭坛」，点烛焚香、某些教会甚至在祭坛上摆设圣体，尊其为基督的身体。我们几乎无法否认，这些事物都是从犹太教抄袭而来，絶非新约圣经的教导。 基督教界早已设立自己的受过专业教育的神职人员，他们在「执行圣礼典」上占有不可或缺的角色。这些人穿戴五颜六色的祭衣，站在没有布幔遮蔽的「圣所」前，没有血腥味、燃烧的蜡烛、高耸的十架、香烟袅袅的「祭坛」为平信徒「执行礼拜」。随着精心设计的礼拜、一成不变的祷告以及会众的响应，整个礼拜行礼如仪、丝毫不差。这就是人类的设计与创造力，达到美学的极致，不过令人惋惜与难过的是，这类的敬拜却取代了我们的主所宣告，天父神在他蒙救赎的儿女身上期待的属灵崇拜。 假如我们的主今日降临，他必然摒弃仪式化的敬拜，他也会斥责那些主张安息日律法主义的人。他势必抨击很多福音派教会不合宜的敬拜，那样的敬拜反倒像撒马利亚人的敬拜方式，一点都不仪式化，却常常注重外在、流于表面化、茫然无知，甚至动机错误，因此让人无法接受。基督亲自展现了崭新纪元的敬拜方式，不是聚焦于外在或是象征，而是在乎内心与真诚。这就是圣父所期待、也是圣子所要求的；若少其一，便是功亏一篑。 （选自《敬拜：生命终极的目标》第九章） （本文收录在《改革宗敬拜》里）一起学圣经，请在您的社交媒体中转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