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的世代,已经不是每个人都视神的存在为理所当然了。以往人们都是辩论“神像什么?”或“神有几位?”这类的问题,差不多每个人心中都默认有一位神或多位神。但时代变了,现今的时代被称为怀疑的世代,相信神已不再视为必须,有时还令人讨厌。基督教的思想家不像从前一样在哲学界占上风,基督教的艺术也不再是文化表现的焦点。 随着十八世纪开明时代以及科学时代的降临,“不必固守对神的信仰”这种情绪也有增无减。他们认为宇宙中发生的种种现象,都是出于没有位格的自然律。没法面对这些现象的人,去信神也不错,不过这是可有可无的。我们没有第一手的证据,能用科学方法量测出,“在天上”有那么一位。苏联科学家贾嘉陵(Yuri Gagarin),在太空中环绕地球一周后说:“我没有看到什么神。”还没有人在试管或望远镜里发现神。这样一来,我们有的只是经验法则以外的方法,譬如以宗教经验与情感的感觉孕育出我们的信仰。当下盛行的心态是“找不到科学证据支持我们对神的信仰,科学倒是提供一些证据,让人觉得对神的信仰有点不堪一击”。 一般人认为“科学已经把神弄成是不必要的,甚至说不通的”,在这大气候下,许多人对神存在与否的问题抱持着未可知主义的态度。在今日社会中,最流行的未可知主义的外在表现,就是不和人争辩。人们常说:“我们就是没有够强的证据来证明神的存在。我们没有足够的知识讨论这类问题。” 未可知主义者对吗?科学已经进步到不需要提到神,就能充分解释生命和宇宙的程度吗?信神只是因为情感吗?做为一个有神论者,我愿意讨论这些问题,并提出一些有神的证据,这些证据都触及到这问题最基本的层面。 “我去天上找过了,没有上帝” 你能证明有神吗? 基督徒一切关于神的认定,都包含在“神是世界的创造者”这一句话里了。神是自有永有的。这样的神观合理吗?有没有任何的证据能支持这样的见解? 让我们从最根本开始探询。让我们先假设有某些东西存在。这只是我们探询的起点,或许有人一开头就反对,说我们不能证明某些东西存在,或许所有的实体都是幻觉。即使我们平常经验的幻觉都是幻觉。也许有幻觉的人其实根本也不存在。对这种人来说,我提的这种论证的确不堪一驳。不过没关系,假如没有任何东西存在,那么这种人也根本不存在。我的论证是对那些存在的人而发的。哲学家要反对我最初的假设没关系,我可以和他们对谈。可是他们必须先确认我的出发点,才能反对我的假设。如果连这点都作不到,我就没辄了。好了,我们的假设导出的下一步是什么?我要导出:如果现在有某些东西存在,那么某些东西一定一直存在着。哇!难题就在这里!认定现在有些东西存在是一回事,断言某些东西一直存在着又是另一回事,两者之差不可以道里计。好吧,且看我们如何一步一步走到那里。 如果现在有某些东西存在,那我们必须在下列三件事中认定一件: (一)这东西是永恒的; (二)这东西是被另一个永恒的东西创造出来的; (三)这东西是由它自己创造出来的。 除此之外,你还想到其它的可能吗?这三件当中那一件是那些不愿意认定有神的人常常提出来,作为理由认为不必假定有神也说得通呢?明显是第三项。如果我们的答案是第一或第二,那我们就已经确信某些东西是永恒的(不是世界永恒,就是创造者永恒)。你要想否认“自存”( self-existent)的永恒,你只有选择第三个。且让我们仔细端详。 机运创造怎么说? 在欧洲开明时期,有些法国的怀疑派认为,有神的假设是不必要的,因为“现在我们知道,宇宙是经『自发生成』(spontaneous generation)而有的”。自发生成是科学革命初期流行的一种观念,那时还没进步到用实验与观察的科学方法。面包上的霉菌、泥沼里的蝌蚪被解释为自发生成的。自发生成的意思是从无生有,也是自我创造的另一种说法,但这说法被更细心的科学家用更高度精密的研究所推翻;从精密的显微镜观察下告诉我们,这霉菌或蝌蚪是其来有自的。马上这种自发生成的理论就名声扫地,被科学家引为笑柄。 自我创造近来又以新的面貌出现,用的术语也更复杂。他们用量子运动,以及空间、时间、机遇总合说解释宇宙的起源。用最通俗的说法就是“创造出于偶然”。不管所用的名词有多新鲜,但是其涵意仍然是自我创造。 自我创造的观念到底有什么不对呢?要发生什么事,才会让某些东西自己创造自己呢?很明显,要某些东西能自我创造,它必须先存在才能创造。所以如果要它创造出自己的存在,它必须在它存在之前,老早就存在才行。读到这里有没有开始头痛?要某个东西创造它自己,它必须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关系之下,既存在又不存在。这必须违反一切科学的基本定律,即矛盾律才办得到。说某事存在而同时又不存在,实在是胡说八道,自我创造这样的说法是极端不合理的。 至于“机运创造”(creation by chance)又怎么说呢?要了解这问题,必须先了解什么是机率。韦氏字典对“机运”(chance)下的定义是:“因未知或未考虑到的力量而发生的某件人事物”(something that happens as the result of unknown orunconsidered force)。机运,或说机率,乃是描述各种因素的数学关系。我们且用掷铜板来说明。掷铜板正反两面的机率各占一半。假设铜板掷出后是正面朝上。是什么使它正面朝上呢?是机运使然?当然不是。机率只是告诉我们在许多变量中,每个变量的可能性分别有多少。而在掷铜板中所牵涉的各种因素,往往也不是我们人所能控制的。一个人掷铜板之前,我们并不知道铜板原本是正面朝上,还是反面朝上?大姆指出多少力?当时的空气密度是多少?铜板在空中打了多少转?假如我们确知这一切的因素,那我们在赌场上下注就占便宜了。 这个比喻的重点是什么?一句话,机运没有能力使任何事发生。它没有能力乃是因为它什么也不是。它并不是一个东西,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玩意。机率只是数学上的抽象概念。既然它什么都不是,它就什么也都不能做。若说世界是为机运所创造,就是说世界是从无生有的,或是自我创造的。你称它为自发产生也好,称它机遇创造也好,其实是同一回事。 有些学者曾经用比较准确的方式来表达“机运创造”。他们是根据韦氏字典的定义:“我们不知道宇宙是如何产生的。可能是这样,可能是那样,我们不知道就对了。”但这样说世界是由机运而来,意思并不是说机运有力量,是促使宇宙发生的因。宇宙被机运的力量创造的机率有多少?机率是零。 假如机运创造就是自我创造,所以不合逻辑,那么是不是代表它不可能发生?真实的东西必须合乎逻辑吗?量子论(Quantun Theory)以及所谓“海森堡不确定原理(注:一种讨论原子粒子在某种情况下表现之现象的科学原理)”,岂不是正说一切事情的发生是不合逻辑的吗?以上这些是一个语言问题,牵涉到微妙而严重的字句误用。 因为在某种实验条件下,原子粒子运动的表现不可预期,“随机发生”(random),所以称它们的表现“不确定”(indeterminate)。何谓“不确定”?“不确定”的定义是“确定的相反”(not determinate)、“不明确”(indefinite)、“不清楚”(notdistinct)、“不准确”(not precise)、“模糊”(vague)。“不确定”不是“非确定”(nondeterminate)。“不确定”的意思只是说我们不知道为何原子粒子要像那样游动。这和说它们的游动是“由无而生”(caused by nothing)或由机运而生,完全是两回事。说其游动是由无而生,是一种不科学、不合理的说法。 若因为自我创造的观念而摒弃神的观念,无异于理智上自我戕害。这也许是社会上一般的观念,但它甚至禁不起基本的理智批判。 如果我们无法以自我创造作为“有东西存在”的理由,我们就必须承认某些东西是永恒的。但我们仍有两种可能: (一)有一位自有永有的创造了世界; (二)有一个永恒的世界。 你一定会问,为什么不是有一个永恒的世界呢?那些拒绝有神的假说,也看见自我创造的观念不足取的人,就会为永恒世界的观念辩护。 选择“永恒世界”这说法如何? 一位基督徒哲学家说到:“起初物质创造世界。”他接着就问“那个物质是怎么回事?是怎么来的?”他再自问自答说:“那物质是从物质来的。”他其实要说的重点是:物质一切可观察的特性都显示,物质是依附于他物的东西。它会改变,它会生长,它会有意外。以上这些观念与永恒是不兼容的。但马上有人会提出异议:“我们对物质世界的了解还不完全。或许在尚未被发现的物质宇宙中,有一部分是永恒的,也是万物发生的根源。”或许这也是一种可能。不过若是这样,我们就得把宇宙分成“自有永有”的部份和其余“被造”的部份。至少宇宙有一部份要超越另一部份,至少在论到存有的特性时,这样的分法是有意义的。而这种超越的存在,正是我们要护卫的观念,这与我们对神的观念是相关的。 至于另一个古老的概念“有限之因的无限系列”(an infinite series of finite causes)又是怎么回事呢?有种说法是宇宙正在一连串这种过程当中。这说法如何?这观念有一个明显的困难,就是这无限系列的首项,即“第一因”(first cause)。不过我们暂且不谈这点,先更仔细检视一下这概念本身。这说法是假设在无限的系列中,有些无限的第一因不是“自存的”(这概念本身其实不合理)。如果一个存有物(being)产生出另一个相似的存有物,然后第一个存有物死了,这样会发生什么事?假如这头一个存有物消失了,明显那存有物就不是永恒的,但世界将因第二个存有物而继续下去。第二个存有物又生第三个存有物,然后它本身又消失了。这样的过程是如何发生呢?是不是头一个存有物把它自己类似种子的那部份传给第二个存有物,以此类推下去。若是这样,那么头一个存有物仍然有一个继续不断的元素超越第二个存有物。假如这种过程不是原始存有物中某些稳定的部分,那就可能是借着命令完成的。(这样一来,这第一个存有物就与神更相似了。)别忘了要说明这里提到的第一个存有物,还有一大堆难题待解。 有人主张,根本不必对第一个存有物做任何的说明,因为我们所谈的是一个无限的系列;既是无限,按“无限”的定义这系列是无所谓第一项的。不过抽象数字构成的无限系列是一回事,实际存有物组成的系列又是另一回事。所以我们还是得谈第一个“存有物”。 另外有人主张,无限系列的概念有道理,因为在某种情形之下,整体可能大于各部的总合。比如说兰布雷特(Rambrandt)的名画“守夜者”(TheNight Watch)。这幅伟大的画作是画笔涂上颜料后一笔一笔画在帆布上的。每一笔单独看并不起眼,但整体看则是了不起的杰作。我们也可以把每一笔重新组合,变成一幅不忍卒睹的涂鸦,所以说整体“大于”各部的组合。这又是文字游戏。“大于”这个字的语意已发生细微而重要的变化。我们可以把每一笔色彩和帆布通通加起来,弄出一头大象吗?当然不行。如果这幅画用掉五十镑的颜料,请问它会因为是用非常美丽的方式组合,就变成五十五镑吗?“有限之因的无限系列”这观念是毫无意义的。 “自存之神”这观念合乎逻辑吗? 如果“自我创造”是荒谬的概念,那么为何“自我存在”就不荒谬?如果我们用逻辑原理、形式分析(formal analysis)这些准则来检视这两项观念,就能看出二者是颇不相同的。正如我们之前指明的,自我创造有明显的矛盾。某些东西若要自己创造自己,就得同一时间,同样关系下,既存在、又不存在。另一方面,某样东西自有永有,并无矛盾。自我创造的观念经不起逻辑的检验;而自我存在并不违反逻辑规则,不能用理性证明它为伪。 不过基督教不是说上帝是从“无”创造世界吗?如果神能从“无”创造世界,为什么宇宙不能从“无”创造它自己呢?不是有句格言说──“无中不能生有”(ex nihilo nihil fit ; out of nothing,nothing comes)吗?神“从无造有”,与一个东西“从无生有”,二者有很重要的差别。没错,这两者对世界的创造都没有物质的因(material cause)。但对于神来说,却有一个有效的因(efficient cause),自我创造则无。上帝如何创造,是个令人困惑而神秘的事,但是一位永恒的存有者用祂自己的能力而不用物质来创造,并不违反逻辑规则。 因果律。因果律不能用在神身上,好象用在世人身上一样吗?如果万物皆有因,那么神的因又是什么呢?是什么因使得上帝存在呢?如果我们一提到神就不问其因,这样随性不也是太不严谨了吗? 这里的困惑在于“万物皆有因”这句话。这说法是因果律的一个错误的讲法。因果律只说,凡果必有因(“果”按定义是指一个“需要因的东西”)。神是没有因的,因祂是自有永有的。既是永有的,祂就不是果;祂既不是果,也就不需因了。祂不是由因生出的。我们应当注意二者区别,一个是永远自存的存有物,无因;一个本身即是果,经自我创造使自我生出,二者不可混为一谈! 这因是一个没有位格的能力,还是有位格的神?就算我们同意一定存在着一个自有永有的东西,且它不是我们所知道的这个世界,我们还是可以问:为什么祂不可能是某种神秘但没有位格的能力,或是前面提到的无限系列?这个没有位格的能力又是怎样产生生命的?这是一个特别复杂的难题,因为我们很难界定生命。假如生命是一种有别于物质的特殊东西,那我们就得面对生命起源的问题。非生命的东西能产生生命吗?这个问题得比照前面讨论“某些东西”的源初问题那样抽丝剥茧。如果生命是果,那我们必须解释它的因。如果物质完全没有生命,那它怎能产生出生命? 即使有人认为“无生命的物质产生生命”仍在情理之内,我仍要问:如果物质本身没有心智能力、它产生的东西能有心智能力吗?所谓有心智能力的生命,指的是有思考能力,有行动目的之生命。大自然若无心智能力,能如此行吗?我们能说我们行事有目的,其实却是碰运气吗?你能在无意间有意作什么事吗?如果一个目的是漫无目的,那么这目的其实称不上是目的。 我们的论证走到这步,可作一小结,即“整个自然界都表明宇宙是经过设计的”。这设计必定有一设计者,不然就不称其为设计了。纵然康德对传统的神存在论证提出繁复的批判,他仍因自然界中设计的明显痕迹而心存敬畏。若不是我们假设自然界是经过设计的,就没有科学了。即使想以进化论代替神的人,都得假设有某种设计才能解释其进化论。 如果我们发现前面提到的那位“自有永有的东西”是有心智能力的,我们就知道某种意义而言,他也是有位格(personal)的。或许他的位格超过人,但他不会没有位格。 从意义的角度论证。既然关于神存在的理性辩论已不流行,许多信徒就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来建构一个“实存式”(existential)论证。这些论证更多诉诸人类最原始的的情绪,以及主观的倾向,不过仍有其价值。这论证的流程大致如下:“如果我是一个宇宙性偶发事件的结果,我的结局就是归于无有,那么我活在世上怎会有丝毫意义?假如我的起源是虚无,结局是飘渺,那么我的人生除了像莎翁所说,“满了权势、声响及愤怒,毫无意义,我的生命像痴人说梦一般。”之外,还有什么呢?情感的成分就在这时进来了,我们身上每根纤维都对我们呼喊:“我们是有意义的,我们的生活是有意义的。”有哪种人类的渴望比渴望“有意义”更普遍深植人心? 比较不感情用事的人对这种说法的响应可能是:“当然我们是希望有意义,但我们还是面对现实吧,不能因为我们希望我们有意义,就说我们有意义。”这正是虚无主义者的批判,也确实清晰有力。虚无主义者说人生没有意义,一切作为追根究底乃是荒谬。 理论上,任何人若以人类渴望有意义作为神存在论证的依据,虚无主义者的反驳都是强而有力的。回答虚无主义,须另有一番论证,如我们之前所提的。从意义的角度论证,其价值在于它能显出神存在与否和我们切身的关系。 从意义角度的论证,也暴露出那些在完整的有神论与极端虚无主义中间游走,想二者兼得之人的矛盾哲学。它揭穿自然式的人本主义在理智上的空洞。自然式的人本主义坚称人来自虚无,又走向虚无,但同时又说人充满意义。他们高举诚实、勤劳等美德,称颂自由、民权、医疗等价值。从理论看,我们得问:“若人到头来是无意义,干嘛还讲求人权呢?”这种哲学的根源是情感,而且只有情感。没错,这情感很伟大,但我们还是得面对虚无主义者提的问题:“如果没有神,为什么要把人看得那么重要?” 自从开明主义拒绝神之后,哲学界主要讨论的便是有关人类意义的问题。这并非偶然;我们生活的这个世代,是一个真正的危机时代,人类面临自我认同的问题。如果我们再度引人讨论“神存在的证据”,或许我们会发现我们热切追求意义的努力并不徒然。 随着开明时代的怀疑主义兴起,人们也得以摆脱神的假设得到“自由”。虽然许多人对此表示欢迎,可是后来的思想家对于得到“自由”后的结果却变得不那样热衷。十九世纪的人头上没有像过去一样笼罩着神的阴影,期待自由的来到可以创造自己命运。科技上惊人的发展为乐观主义提供了根基。可是当人开始体察到“宇宙没有神”所带出的全部意涵时,乐观很快就变为悲观。没有神,人就没有可以用来定义自我的参考点。二十世纪哲学显出人想要了解自我时产生的混乱:他要把自己定位为一个有尊严的受造物,但找不到这尊严的支撑点。 重点摘要 “没有神!”。在怀疑主义盛行的今天,不再视相信神为必须,有时甚至讨厌这说法。神存在的证据必须从创造开始找。 1、无不会生有。要证明神存在,最古最好的证据,就是世界本身。从哲学家复杂而专业的论证,到市井小民简单的认知,都明显看出世界是因着某样东西而有的。 2、“机运”与“自发生成”都是空洞的名词。人们之所以对这些名词有兴趣,就是要否认神为创造者。自发生成也好,机运创造也罢,都经不起理智的批判。 3、如果某些东西现在存在,这东西就必永远存在。自我存在的意思是说,一个东西在它本身即有存在的能力。这能力是永恒的,这样说并没有理性上的困难。自我创造不合乎理性,因为要一个东西创造它自己,必须在它现在存在之前,就已经先存在了。 4、圣经中的神是自有永有的。神从“无”创造出世界(参诗篇一百四十5-9;伯三十八4, 5;来十一3)。 5、世界展现出设计的痕迹。这设计必须有一位设计者,否则就称不上设计。 (选自《教我如何不信他?》,本文收录在《史鲍尔文集》里)一起学圣经,请在您的社交媒体中转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