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圣经《史鲍尔文集》何谓改革宗神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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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简介 

几年前,来自波士顿北部戈登—康维尔神学院(Gordon-Conwell Theological Seminary)的教授,大卫·卫尔斯(Dr. David F. Wells)博士出版了一本书。这本书如同一颗炸弹投在了美国神学界里。书名为《无地容真理》 (No Place For Truth)。在我看来副标题是很重要的——《福音派神学到底发生了什么?》(Whatever Happened to Evangelical Theology)。这本书在神学界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卫尔斯博士表达了他对当今教会认信神学之死(the demise of confessional theology)的关心。

我想用这本书的一段话来开始我们这个系列课程的学习。他(卫尔斯博士)如此说:在教会生活中神学的消失是显而易见的。但奇怪的是,要去证明这一点却也不容易。在福音派圈子里这一问题十分明显,例如空洞的敬拜流行,由以神为中心到以自我为中心的信仰偏移,随着这偏移而产生的心理学化的讲道,信仰确信的腐蚀,严重的实用主义,对文化提出尖锐思考的无能,在非理性中的纠缠不清。

二、改革宗神学是神学

最近我在费城参加了一次会议,叫作认信福音派联盟(Alliance of Confessing Evangelicals)会议。会议第一次召开的原因就是卫尔斯博士的这本书。这个联盟组织致力于呼召教会回归到她原有的认信根基之上,好使教会明白基督教是有神学的。

今天开始的这个系列讲座,其目的是要提供各位一个框架,来学习这个被称为“改革宗神学”的本质,并与历史上其他基督教分支作以区别。我们没有时间深入到其中的细节,但是我想简单介绍一下改革宗神学中最主要的一些神学观点。

首先,第一点是:改革宗神学是神学!

我知道这听起来似乎是一句废话。但我想要说明的是,在“宗教”与“神学”之间的存在着极其重要的区别。这个想法源自于几年前我的个人经历。当时美国中西区一所基督教大学邀请我去演讲,正值当时他们的校长空缺又在进行自我评估。他们邀请我去演讲一个题目:什么是基督教大学。那天负责人带我简单参观了一下学校。当穿过办公楼的时候,我发现一间办公室门上写着:宗教系(department of Religion)。我也没说什么,只是把这事记着。当天晚上,在我演讲之前,我问了他们一个问题,我说:“今天下午参观时,我发现这里有一个宗教系。我想问,这个系是一直叫这个名字还是后改的?”当时在后排一位年长的教授举手回答道:“这个系原来叫神学系(department of theology),大概30年前改名叫宗教系。”我就接着问:“请问为什么要改名呢?”他不知道。我就问其他人,他们猜可能改成宗教系之后学生会比较容易把学分转到其他大学去云云。于是,我就从这个问题开始,讲什么是基督教大学,什么是基督教教育。那天晚上,我提醒他们在宗教学和神学之间有着极大的本质区别。

 神学、人类学

 现在,我在黑板上画了两个简单的图例,用来解释信仰的两种途径。第一个我称其为神本途径(以神为中心),第二个我称其为人本途径(以人为中心)。这里我画了个圆里面写着“神学”,下面连着小圆里面写着“人类学”(anthropology)。这个图的意思是,在神本的途径中,研究人类的学科——人类学置于神学之下。这个图基本上反映了中世纪时期大学课程的编排方式,在当时神学被称为科学之后(the Queen of sciences)。其基本思想就是,所有科学都必须置于对至高真理的探索之下,而对至高真理的探索就是对上帝本性和属性的研究。换句话说,对人类自身的研究应该在认识上帝的基础上进行。因为人是上帝造的,我们是上帝形象的承载者(image-bearer),要正确理解何为人,我们必须先研究那个蓝本(prototype),而不只是一直盯着蓝本的映象。 

人类学、宗教学 

我们来看人本途径是怎么一回事。我又画个圆里面写着“人类学”,在“人类学”下面有个小圆里面写着“宗教学”。什么意思?如果我们今天踏入世俗的大学里学习宗教学,通常该学科是放在社会学(sociology)或者人类学的院系之中。这两个图所要说明的区别乃是:研究神学首要的是研究上帝本身;而研究宗教是在研究一些特定群体的行为。

我们看到全世界有各式各样的宗教。宗教人士一般都会涉及一些特定的事情,比如祈祷啦,崇拜啦,献祭啦,歌唱啦,奉献啦之类等等,这些都属于人类宗教的外部标志。当我们从人本的角度去研究宗教时,我们是要去考察那些对超自然有某种信念的群体在个人生活和集体生活中的特定行为。

三、改革宗神学是以上帝为中心的信仰系统

我说改革宗神学是神学,不是宗教,我所强调的意思乃是说,改革宗神学不是一种可以通过研究人类活动就能定义的行为方式(Reformed theology is not simply a way of behaving that we can determineby studying the affairs of men)。事实上,改革宗神学是一整套以上帝为中心的信仰系统(belief system),其中包括了完整的世界观和人生观。

我们今天所生活的文化环境中,有些流行的习语或格言。你是否听过这样的话:信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心要诚。这个观念背后的意思乃是说,上帝所关心的只不过是我们是否诚心献身宗教(sincerely religious)。可这绝非是圣经的观点。圣经说人疯狂的献身宗教(偶像敬拜)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人类是宗教性的活物(homo religiosus),世界各地都能看到各式各样的宗教。当犹太人被上帝呼召出来分别为圣,他们并不是当时地球上唯一拥有宗教的民族。周边各个民族都有自己独特的宗教。但是当上帝与祂的子民立约,呼召他们成为圣洁,分别出来的时候,在律法开头清楚明确地宣告:

第一,除我之外,你不可有别的神(出20:3,和合本);
第二,不可为自己雕刻偶像(出20:4,和合本)。

在旧约圣经起头,西奈之约是一个重点,指明了信仰不同于所有宗教。信仰就是聚焦专注于上帝本身。然而我们都知道旧约中记载了以色列民族历史初期所发生的事。

最近在奥兰多有个会议,主题是“基督教信仰的核心”。我在这次会议上邀请大家回顾记载在出埃及记第32章的一次事变。从17节开始:约书亚一听见百姓呼喊的声音,就对摩西说:“在营里有争战的声音。”摩西说:“这不是人打胜仗的声音,也不是人打败仗的声音,我所听见的,乃是人歌唱的声音。”(出32:17-18,和合本)我们可以想象当时的画面,摩西刚从西奈山上回来,他曾在山上与上帝独处,面对面的交谈。当他从山上下来的时候,遇见了约书亚。约书亚见到摩西说:我听到从营中传来很大的响声。他的直觉首先猜到的是可能在打仗。因为他听到成千上万的人呼喊的声音。但是等一下,这既不是打胜仗的声音,也不是打败的声音,我听见的,竟然是歌唱的声音!当他们挨近以色列会众时,这一大群会众正在为他们的宗教仪式聚集,正在歌唱庆祝他们的宗教。而在庆祝的中心却是一只金牛犊……就是这百姓一边威吓一边恳求,求大祭司亚伦给他们造的,好叫他们能像其他民族一样也有自己的神明。他们要的是一个摸得到(tangible),看得见的神,他们要的是一个与时俱进(contemporary)的神,一个与他们密切相关(relevant)的神,一个能让他们兴奋的神。而亚伦,这位上帝亲自膏抹的大祭司,超过这些人所求所想的,给他们造了一只金牛犊。

与此同时,我们记得摩西正在西奈山上与上帝相交。摩西虽然不知道山下发生什么,但是上帝都知道。我们来听听上帝对摩西说的话,从第7节开始:耶和华对摩西说:“下去吧,因为你的百姓,就是你从埃及地领出来的,已经败坏了。他们快快偏离了我所吩咐的道,为自己铸了一只牛犊,向他下拜献祭,说:‘以色列啊,这就是领你出埃及地的神。’”(出32:7-10,和合本)这些民众正是在进行宗教活动,可是他们所庆祝的宗教是一个属世的宗教。他们庆祝的宗教扭曲败坏了上帝的真实属性,他们的神学离开了对上帝真实荣耀的敬拜,转而敬拜人手所造的。上帝对摩西说,看看他们吧,他们在拜一只牛犊,他们还说那就是带他们出埃及的神。好像他们自己手造的牛犊能拯救他们脱离一切的灾祸。他们向牛犊祷告,献祭,敬拜。而这牛犊耳聋、哑巴、看不见、动不了,不是全能,而是无能!但(在这民心里)它却是永活上帝的替代品。

在罗马书第一章中,使徒保罗告诉我们上帝已经藉着所造之物显明祂自己,如此清晰明显,这世上每个人都知道上帝的永能和神性。然而,人类犯的最根本的罪就是把对上帝的认识压制下去。如同使徒保罗在罗马书中所说的,他们阻挡(压制)真理,却抱着不义不放(罗1:18,和合本)。他们用虚妄代替真理,服侍受造物却不敬拜创造主。他们用堕落败坏的受造物代替那不能朽坏,超越万有,圣洁无暇的上帝。

亲爱的朋友们,我们犯的最根本的罪——不单是异教徒、埃及法老或者其他人——是我们基督徒犯的最根本的罪,就是我们倾向于拜偶像。而偶像敬拜当中包含宗教。甚至基督教这个“宗教”也可能成为“偶像”。当我们把上帝从祂真实的属性中剥离出来放在敬拜的中心时,我们就根本不是在敬拜上帝本身。提到改革宗神学的本质,我必须要说,改革宗神学最谨守的一点就是在神学上,就是对上帝的知识上。

朋友们,我们生活在一个人人都在说神学不重要的时代。这正是卫尔斯博士在《无地容真理》一书中所谴责的问题。人们喜欢的是感觉,心理学辅导,温馨的团体,归属感,使自己感到有价值;而神学是造成分歧,产生争论的东西。所以人们说我们不要神学,不要教义,我们只要生命。但改革宗神学的核心就是要申明一点:神学本身就是生命!因为神学就是认识上帝的知识!若我们真心要归正我们的生命,那么世上再没有比认识上帝的知识更重要的知识了!

这就是宗教改革运动的意义!在天主教的主教团里有各样的丑闻,在罗马天主教的人民中,在抗罗宗的人民中,都有不道德的问题出现。当时路德说伊拉斯谟批评教宗的淫威,而路德是批判教义。路德当时也承认,他说我们已经发现在我们的人民中有各样可耻的行为,但是最首要的是合理清晰的认识上帝。因为,如果我们不先在基督认识人性最完美的样式和形象,我们的生命就永远不可能会归正,我们的生命也永远不可能被带到与基督同在的安慰中。这就是神学的重中之重。

所以,让我们开始吧!清楚的明白,改革宗神学是神学,是一个要渗透到整个生命的神学。

大公,福音派& 改革宗

一、改革宗神学是一个系统神学 

最近我出版了一本书,名叫《未知恩典》 (Grace Unknown),副标题是《改革宗神学的核心》(the Heart of Reformed Theology)。我打算按着这本书的结构来进行这个系列的课程,当然书里的很多细节我们无法在这里花时间来讨论。

在第一讲中我们提到,改革宗神学是神学。现在我要进一步说:改革宗神学是一个系统神学(systematic theology)。让我一生倍感荣幸的一件事,就是能够在神学院里面教授系统神学这门课。我非常清楚在当今这个时代,例如存在主义哲学(existential philosophy)的出现,已经对“系统”这一观念产生反感和过敏((antipathy and allergy)。有时这种反感有不错的理由,一些人会关心这是否意味着有人拿来一套哲学系统,把它套在圣经上,把圣经强迫地装进这个系统里。虽然系统化的思想方式可以一直沿着教会历史追溯的,甚至在启蒙运动中也是如此,例如现代科学方法(modern scientific method)。当时的哲学家们主张一种称为分析方法(analytical method)的科学研究方法,通俗的讲,就是探索事物之间的逻辑(the logic of the facts)。人们用这种方法探索物质世界当中各个细节,范围波及宇宙,尽其所能获得一切数据,收集之后,人们就试着从这些数据中寻找其中的意义,理解各部分是如何结合起来。

系统神学与其相似。我们并非拿着先入之见来套圣经,而是先静听上帝的话,整全详细地了解圣经,然后再尝试辨认出各个真理之间是如何结合的。因为系统神学的预设前提乃是:全本圣经是一致的(the Bible is coherent)。虽然上帝向我们启示了如此之多的真理,但所有真理都在祂自己的位格和属性里统一起来。

实际上,在教学中我们使用一些专题研讨会(seminar),就是学生开放讨论。在研讨会里,我们会从系统神学中某个具体的教义开始讨论。你会发现在很短的时间内,讨论已经离最开始的那个教义很远了,就像沿着踪迹追兔子一样。我提醒学生们,这些问题都是应该问的,因为在其中不断涌出我们所学习的各个教义。为什么会这样?原因就是基督教神学当中每个教义,都以某种方式与其他的教义相结合(Every doctrine of Christianity touchesevery other doctrine in some way)。整个基督教信仰的各个部分都紧密地、复杂地相互关联交织在一起(The whole of Christian faith is intimately andintricately related)。

其实,有件事从未间断地一直使我感到惊叹不止,就是圣经当中提到如此繁多的事情,跨越了如此久远的年代,精细到如此微小的细节,然而她竟然如此匀称一致地交织结合,浑然一体。当我们说改革宗神学是系统神学,我们并不是从外面找来一个系统硬套在圣经上,而是尽力从圣经里面发现原本就存在其中的一致的教义系统,好明白各部分是如何结合的。

二、改革宗神学的反合性

改革宗神学存在一个反合性(paradox)。在我的系统神学课里,我们一般会最先学习一个称为“真正的神学”(theology proper)的神学,这不是为了区别于“不是真正的神学”。“真正的神学”指的是上帝的教义(doctrine of God),区别于罪的教义(doctrine of sin)或者称义的教义(doctrineof justification)等等其他教义。这个教义是专门研究理解上帝的本性和属性。

学习这个教义时,我会对学生们说,如果我们读改革宗的信仰告白,看它们如何表述上帝的本性和属性,就算很努力都几乎找不到哪些内容是改革宗独有的。也就是说,不论是循道宗、路德宗、长老会还是其他什么宗派,在这条教义上的内容和主张上都是一样的。我们都会说上帝是永活的(eternal),是肉眼不能见的灵,不变的(immutable),全能的(omnipotent),全知的(omniscient)等等这些属性。所以,从这一方面说来,改革宗神学里关于上帝的教义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然而,这恰恰正是反合性的所在。如果有人问我说,你觉得改革宗神学里哪个部分是最不同于其他神学的?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哦,就是我们关于上帝的教义。等一下,你把我搞晕了。你刚刚不是才说改革宗神学在上帝的教义上没什么不同之处吗?可你又自相矛盾地说,改革宗神学与其他神学最大的不同就是上帝的教义,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看到你们脸上的困惑,让我来解释这个反合性。

上帝的教义,所有基督徒基本上都与正统信经里的教义一致。问题乃是,在其他神学当中,常常发生的是,当人们把注意力从上帝的教义转移到其他一些教义时,他们倾向于遗忘之前所肯定的上帝的教义。结果,上帝的教义就成了众多教义之中的一条,而不是那个有绝对控制力的教义。

举个例子,我这辈子从来没见过一个基督徒会说,我不相信上帝是至高有绝对主权的(God is sovereign)。所有基督徒共有的特点就是甘心乐意承认上帝的主权。但如果我把讨论稍微深入一点,进入到上帝主权与其他教义的关系,比如说,进入到拣选的教义、恩典的教义等,他们很快就会在上帝的本性上出现严重的争议。上帝是否统管一切将要发生的事?上帝是否知道一切将要发生和已经发生的事?在某件事发生之前,上帝是否已经知道了?就如我们刚才说的,你是否相信上帝的全知的?大部分基督徒都会说相信。但当我们深入探究上帝全知到底是什么意思时,我们所相信的还是同样的意思吗?我们说祂预知万事,是在说祂有某种非凡的感知力能预测未来吗?还是在说祂用权能的命令统管万有呢?这就是上帝的主权与祂的知识之间的关系了。

在改革宗神学里,通过不断回到对上帝的教义最根本重要的认识当中,我们总是来检验其他的教义。改革宗神学的核心独有的特点,就是毫不留情地(relentlessly)委身于维护上帝教义的纯洁。

三、改革宗神学是大公神学

改革宗神学不仅是一个系统神学,改革宗神学还是一个大公(Catholic)神学。当我说大公教会(Catholicchurch)的时候,很多人可能会提出抗罗宗或称基督教(protestant)是反对罗马公教的。但是我们必须记得,16世纪宗教改革运动中,抗罗宗所坚持的神学,并不是当时发明出来的。宗教改革运动是一次改革(reformation),不是革命(revolution)。其目的乃是努力恢复使徒所传的信仰(Apostolic faith)。事实上,当时参与改革的每个教会,都拥护并接受大公教会的真理,这一真理是被不同地区、宗派、传统的基督徒所接受并认信的。这里的大公教会并不是指罗马公教会(Roman Catholic church)或俄国公教会等某个具体的团体,而是采纳这个词的原意,意为“普世的”,所指的就是普世教会。

大公教会举行过一些非常重要的会议。这些会议是针对当时出现的异端(heresy),处理重要神学争议。例如第四世纪出现的亚流主义(Arianism)异端,第五世纪的基督一性论(Monophysitism)异端等。这些伟大的会议中,尼西亚会议(Council of Nicaea) 坚定地拥护并认信基督的神性(deity of Christ);第五世纪的迦克敦会议(Councilof Chalcedon)上,教会公开认信基督同时是真实的人,真实的上帝。

历史上各个正统基督教团体都共享并承认相信这些重要的教义,例如三位一体,基督神人二性,基督代赎等等。对这些教义都存在于不同宗派的信仰告白之中。循道宗、路德宗、长老会各个宗派都彼此共享大量相同的教义。所有的神学都建立在这些教义之上。所以当谈到改革宗神学与其他神学不同时,我们必须同样清楚认识到彼此之间存在共同的核心教义。

我想请各位注意一点,就是今天当我们谈到改革宗神学时,我们倾向于只谈那个“与其他神学不同的改革宗神学”。有人常说,改革宗神学不就是那五点吗?是的,加尔文主义五要点(five points of Calvinism)的确对改革宗信仰至关重要,这个系列里也会谈到这五点。但是单单只考虑改革宗神学与其他神学的不同,把不同部分当作改革宗神学的全部,是对改革宗神学极其严重的扭曲。我们必须记得这个共同的教义。这基础是我们与其他宗派的弟兄姐妹所共享的,我们同信普世大公教会的信仰。 

四、改革宗神学是福音派神学

另外,改革宗神学是福音派(Evangelical)的神学。这是第二个标题。从历史上看,所有福音派教会都属于大公教会,但不是所有大公教会都属于福音派。因为福音派共享大公教会的教义。然而,不是每个福音派教会都是循道宗、路德宗或者长老会等具体的宗派。所以,不是所有福音派教会都属于改革宗,但在历史上所有改革宗教会都是福音派。我们不仅继承了一切大公教会的神学教义,也与抗罗宗的弟兄姐妹同享福音派的传统。福音派这个词的含义在今天同样也被混淆了。就像“大公”这个词一样,在今天,福音派一词是很难定义的。然而在历史上,这种混淆并不存在。

福音派一词形成于宗教改革时期,由改教家们提出的。因为他们相信唯独因信称义的教义,并相信藉着此教义恢复了在新约中福音的本来面貌。16世纪的宗教改革运动是围绕着因信称义这个教义展开的,整个运动的重点集中在“什么是福音”(what is Gospel)这一问题上。抗罗宗自称为福音派意思是说,他们为自己贴上了标签,拥护路德所提出的因信称义的教义。在16世纪除了路德宗以外,还有许多人相信因信称义是符合圣经的,并且有许多其他教会的传统也源于这条教义。这些传统都拥护并坚信唯独因信称义的教义,并相信这是福音最为核心的教义。

我们先不去扩展到其他教义,比如圣礼的教义,教会治理的模式等等。在历史上,福音派当中的传统都共同拥护并坚信另一个圣经权威的教义,也就是我们所熟知的唯独圣经(Sola Scriptura),我们会在后面讲到。历史学家会说宗教改革运动的质料因(material cause)是称义的教义,而形式因(formal cause)则是圣经权威的教义。我们知道在宗教改革中有许多分裂的团体。然而在他们中间却有着一个团结一致的核心,这个核心基于两点:唯独因信称义,唯独圣经权威。 

五、改革宗神学是改革宗(或称归正)神学

现在,我们进入第三个标签,改革宗,或称归正神学。当我们使用“改革宗”这个词时,我们是在神学分类学(taxonomy)中作进一步的划分。分类学是一种用来分类的科学(a science of classification),我们在生物学(biology)领域使用这种科学,用它划分界(kingdom),有植物界,动物界。所有的植物都在植物界,所有的动物都在动物界。从界继续分为:门、纲、目、科、属、种不同种类,就越来越精细的区分,使我们更清楚了解身边的世界。我们在神学里也用同样的方法。我说过福音派有许多团体,路德宗、循道宗、长老会等等,而他们也在某些方面彼此不同。当我们谈到路德宗,我们会说路德宗的神学是路德神学为特点的,他们同时是福音派的,也是大公教会的。而作为改革宗传统,我们有一些教义是特别针对改革宗信仰的,并不是被其他基督教团体所共有的。所以当我们说某人是改革宗,我们的意思是说,这个人拥护认同改革宗特有的信仰告白(confession),例如海德堡要理问答(HeidelbergCatechism)、比利时信条(Belgic Confession)、威敏斯特信仰告白(Westminster Confession of Faith)等等,同时他与其他福音派弟兄姐妹共同继承福音派的美好传统,而这些都建立在整个普世大公教会信仰基础之上。

最后,再次提醒各位,千万不要把细分的区别当作改革宗信仰的全部。因为改革宗神学里除了与其他神学区别的内容之外,还包含着与其他福音派团体共同认信的教义,以及共有的大公教会的信仰。我们在这个系列中,将慢慢由浅入深介绍改革宗神学,当我们学习区别的时候,请记得那些区别不是全部。

唯独圣经

一、唯独圣经的字面意义 

唯独圣经(sola Scriptura)这个原则,并不是改革宗神学独有的,而是在整个福音派当中所共持的原则。我们一同看看这个被历史学家们称为宗教改革运动的形式原则(formal principle)——唯独圣经。

某种程度上讲,这个原则是源于马丁路德(Martin Luther)在沃尔姆斯议会(dietof worms)上著名的抗辩辞。在那次议会上,路德被传召并被要求撤回他的教导和立场。我们应该记得,在那时的情形下,路德庄严地站在议会当中,如是说:“除非我被圣经的见证或明显的理由说服,否则我不能也不会撤回任何话……因我的良心被束于上帝的圣道之下。而违反良心行事既是不应当的也是危险的。这是我的立场(或作我就站在这里),愿上帝帮助我。”这一镜头在电影里或历史书籍里都能看到。尽管当时这段话是正式地在历史上首次上演,但其中所含的观念并不是路德的原创。在前几轮的辩论中,路德几乎是被迫说出这样的话来。当时有一些神学家们力劝路德改变其观点,路德之前说,教宗(pope)可能会犯错,甚至教会议会也可能犯错,但是唯一的,神圣启示的,绝对权威无误的源头是圣经本身。

所以“唯独”这个词放在“圣经”之前,这个短语的意思是“单单藉着圣经”(by Scripture Alone)。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当我们用“唯独”这个词时,我们所关注的点到底是什么?实际上,这里有不止一个需要考虑的点,它们之间也是彼此影响的。第一,在16世纪当中的一个重要争论是关于神圣启示源头(source of divine revelation)的问题。在当时所有的信徒都相信基督教是被启示的信仰(revealed faith),意思就是说这个信仰的内容是从上帝而来。争论的双方——罗马天主教和抗罗宗,都相信至少在两处上帝亲自启示祂自己。其中之一是在自然界,被称为自然启示(natural revelation),或称普遍启示(general revelation),就是我们熟知的“诸天述说上帝的荣耀”(诗19:1)。另一处当然就是圣经。两方都坚信圣经是启示,也都坚信被造的自然界也是启示。但是关于“唯独”的争论在于,被称为特殊启示(special revelation)的源头到底有一个还是不止有一个。在抗罗宗这方说,只有一个特殊启示,或称书面启示(written revelation)源头,就是圣经;而罗马教会承认相信有两个特殊启示源头,一个是圣经,另一个则是教会传统。

16世纪的天特会议(TheCouncil of Trent),是罗马教会用来回应路德和抗罗宗所召开的会议。整个会议分为不同的会期(session),经历了好几年的时间。而在天特会议的第四次会期中,罗马天主教宣布,上帝的特殊启示源头是圣经和教会传统。天特会议最后文稿中所使用的拉丁文字,连接圣经与传统的这个字,是一个模棱两可的拉丁文字et,中文可以对应“和”。

下面是非常复杂的讨论。在20世纪一位圣公会的学者在做他的博士论文的时候,他集中于研究天特会议的第四次会期,而这次会期因为战争的缘故出乎意料地草草结束。所以有一些末节问题尚未解决,也有很多难以解释的地方。但是这位圣公会的学者注意到一点,在天特会议初稿中有如下陈述:上帝的真理是一部分(拉丁文:partim)在圣经中,一部分在传统中。从这可以很明显看出所表达的意思乃是,教会教义有两个独立不同的源头,一个是圣经,一个是教会的历史传统。而当这初稿在会议中被提出后,有两位意大利神父伯努乔和诺基安蒂站起来反对初稿的措辞,他们认为这种措辞削弱了圣经的充足性(sufficiency)。而会议记录恰好在这止住了,我们并不知道会议是如何处理他们的反对意见的。我们所知道的是会议的最终结果是更改了这处措辞。初稿很明显表达双重源头特殊启示的措辞“一部分……一部分”(partim partim)被删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和”(拉丁文:et),而这个词很模棱两可,可能指两个独立的源头也可能不是。如果你要问我在哪里能找到改革宗信仰的内容?我会回答有两个地方,你可以在圣经里找到,当然你也可以在教会历史中形成的改革宗信条里找到,因为这些信条是对改革宗教义的总结。只不过因为这些信条和圣经教导是一致的,重复了圣经所教导的,是可以找到相同内容的另一个地方罢了。所以这里的用词也可能是指这个意思,就是上帝的真理首先是在圣经中,然后在历代教会会议所总结的教义和教理中,也可以找的到这些内容的再现。而这样解释的人同样也是持有“唯独圣经”的立场的。

这问题也在现代的天主教学者们中间持续争论,就是对于特殊启示他们到底是有双重源头,还是独一源头。但是不幸的是,罗马教会保守派指出从“一部分……一部分”到“和”的更改,并不是实质意义(substantive)上的改变,只不过是文体风格(stylistic)上的改变罢了。而罗马教会在16世纪确实清楚明了地指明特殊启示是有双重源头的。在20世纪的教宗通谕基本上让这个争论最终定下来了,因为这通谕中毫不含混地指出特殊启示有两个源头。这就是自16世纪以来,在罗马天主教会当中的主流思想。他们认为在教会传统中得到的真理与圣经里的真理有同样的权威能够约束信徒的良心。 

二、唯独圣经负责处理良心和争论

而在抗罗宗的传统里,“不断归正”(semper reformanda)的原则几乎是被所有抗罗宗人士所拥护的。这原则的意思是说教会一直被呼召不断地进行宗教改革,一直要不断的检查她的教义和信条以确保它们与圣经一致。而几乎每个抗罗宗的教会都有自己的信条和教义,而他们也必须很痛苦地承认自己的信条并不是无误的(infallible),并且除非这些信条真实地再现圣经里的教义,否则是毫无价值的。正是因为这涵盖广泛的原则——唯独圣经才是上帝唯一特殊的启示,是具有上帝自己的权威,唯独圣经具有约束我们良心的绝对权威。

但是我们还要服从掌权的,我们要尊重在教会中的权柄。比如我要服从长老会的权柄,我也要服从我所在的地方教会的堂会和其他不同等次的权柄。当然我也知道,如果在我的良心中发现自己不能由衷地与其联合,那么我有责任从这个团契中和平地退出。除此之外,我不能扰乱这教会团契的和平,直接与教会的信条和教会的治理团体发生冲突。同时,教会也承认自己的信条可能会出错,一些教会规章制度可能不正确,但是只要我们还在这个团契中服侍,就表明我们共同相信这些公开表明出来的信条和规章是与良心相符的。我们是有义务要委身遵行这些信条和规章。

唯独圣经绝不是说要消除所有其他的权柄,而是说唯独有一个权柄能够绝对约束人的良心。这权柄就是圣经,而在教义和神学上的一切争论,都要藉着圣经来作最后的定断。

三、唯独圣经负责处理无误的问题

除了特殊启示的唯一源头,和唯一对良心有绝对约束的权柄之外,关于唯独圣经,我们还有谈另外一个方面,就是在16世纪清楚的确认圣经是上帝的话语,是无误无谬的,因为圣灵在监管。圣经是默示而成的,意思是圣经的最终作者是上帝自己,尽管它藉着人手所写,它的真理和内容的最高终源头是自上帝而来,而上帝诚然是无误的。作为人,圣经的诸位作者可能出错有误,但是历史上抗罗宗的观点是,上帝如此帮助我们堕落人性的软弱,以至于保守祂的话不受人手所作的堕落影响。这一切都是藉着上帝的监管和圣灵特别的事工而成。所以即使圣经是以人类的语言写成,也是由人类的作者写成,圣经却有上帝为其源头。

在我们当今时代的争论中,关于圣经无误,圣经默示等等引发了一连串的神学争论。有人非常高调地反对无误圣经的观点,认为这观点并非被16世纪的权威改教家们所拥护和教导,而是在被称为理性主义时代的17世纪里抗罗宗经院哲学(Scholasticism)侵入的后果。他们认为这些理性主义者十分关心确定性的问题,他们有心理和情感上对确定性的需求到达一个程度,就发明出了无误(inerrancy and infallibility)的概念出来。这里的直接问题不再是讨论圣经是否无误,而是在讨论圣经无误的教义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一个历史问题,到底这教义是从17世纪发明出来的或者是从16世纪来的呢?让我花点时间来阅读一些16世纪权威的改教家们的原话,然后你们自己来决定这个问题的答案。下面是出自路德的笔下:圣灵自己和上帝创造万物之主是这本书的作者(the Holy Spirit Himself and God the Creatorof all things is the author of this book)。另一处:尽管圣经是由人手所写,但它不属人,不从人来,而是从上帝而来(Scripture although also written of man, is not of man,nor from man, but from God)。还有:若有人不妄读这些故事,他必须坚定地持守圣经并不是人智慧,乃是上帝的智慧。(He who would not read these stories in vainmust firmly hold that Holy Scripture is not human but divine wisdom)还有:上帝的话语必定坚立,因为上帝必不说谎,祂话语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点一划尚未成就之前天地就都必被废去。(The Word must stand for the God cannot lie,and the heaven and earth must go to ruins before most insignificant letter ortittle of his Word remains unfulfilled)。下面是路德曾引用圣奥古斯丁(Augustine)的话:奥古斯丁在写给耶柔米(Jerome)的信中如此说:我持守唯有圣经是无误的(I’ve learnt to hold only the Holy Scriptureinerrant)。这句话不可能是路德在引用17世纪学者们的话,这是路德在引用在第4世纪末奥古斯丁的话。他又说:在奥古斯丁的书中,可以找到许多血气的话。至于我,我必须承认除了讲道之外,在家里,在餐桌上,或者其他地方,我说过许多话都不是上帝的话。这就是为什么圣奥古斯丁在写给耶柔米的信中写下了极好的公理:只有圣经的话才理当被当作无误的(only Holy Scripture is to be consideredinerrant)。所以我们看见路德几乎毫不避讳地直言圣经从来不会有误(the Scripture never err)。我当然不知道路德是否真的使用过“无误性”(inerrancy)这个词,他可能只用过“无误的”(inerrant),并且说过圣经从来不会有误,这其实也正是无误的含义了。我个人觉得认为在16世纪的改教家们对圣经的默示、权威、无误是陌生的想法实在很愚蠢。

四、唯独圣经包含了一个释经学原则

在16世纪,唯独圣经的另一个要点成为历史上的福音派极为重要的解释圣经的原则。改教家们不仅认信关于圣经是什么的,圣经从哪里来等重要观点,他们也同样表达了他们对于应该如何解释圣经,谁有责任阅读圣经的观点。在宗教改革运动中一件非常激进的事情就是把圣经翻译成各国的本地语言(vernacular)。这就把圣经从那些能够读拉丁文或希腊文或希伯来文的人手中夺来,并放在那些只能说本国语言的人手里。路德把圣经翻译成德文,而威克里夫(John Wycliffe)则把圣经翻译成了英文。在那时,有些人为了这件事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因为在历史上的福音派所坚持的原则,首先就是个人解经(private interpretation)的原则,意思乃是每一位基督徒都有权利和责任自己读圣经,并且他们也有权利自己解释圣经。这在天特会议第四会期中被罗马天主教指责,认为路德这样做不仅批准教会普通信徒有权自己看圣经,还批准他们有权随意歪曲圣经。当然如果这样理解的话改教家们也同样会感到震惊,但改教家们的意思是每一位基督徒的确都有权去自己解释圣经,但是从来没有一位基督徒有权去误解(misunderstand)圣经,或者按自己的偏见和利益去歪曲圣经。

实际上,个人解经的原则是基于另一个原则,就是圣经的简明清晰性(perspicuity and clarity)的原则。路德说,在圣经中的确有许多地方是很难掌握明白的,这正是为什么我们在教会里需要有教师,解经书等等。但是那个最基本的、对每个人都是最必需的信息,却是十分清楚明白的,是每个人都很容易理解的。当路德说要把圣经给每位信徒读的时候,教会反驳说这么做就仿佛开闸放洪,因为人们会搞出许多恐怖的歪曲解经出来,而这的确已经发生了。但是路德却坚持说,如果把圣经放在人们手上会导致这样的结果,会引来洪水猛兽,那就让它们来吧。我还是坚持如此做,因为圣经里面的清楚明了的信息如此的重要,这信息承载了我们的救赎。它如此的重要又如此的清晰,以至于我们宁可冒着会伴随而来各样曲解和异端的风险,也要确保圣经最核心的信息被人们听见!从此,因着这个唯独圣经的宣告,在历史上的抗罗宗教会中,圣经被置于教会的中心,宣讲并教导圣经也从此成为教会仪式和敬拜的核心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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