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位朋友是热衷玫瑰的园艺家,在整个小区里,他的玫瑰园最漂亮、最健康、种类最多。他竭尽所能地修剪、保护、施肥,使他的玫瑰树丛长得既健康又茂盛。在生长季节,他每天花好几个小时,以无比的纪律和无限的坚持,埋首在玫瑰园里。他告诉自己,这么做是因为爱玫瑰,他不在乎每天从早到晚做重复的园艺工作。妻子认为他有点疯狂,朋友们猜想这些玫瑰到底是怎么勾住这个人的,但似乎没有什么能够减弱他的决心。他知道所有关于玫瑰树丛的重要网页,与当地所有好苗圃的业主为友,满脑子都是关于玫瑰的历史、健康、照顾等没完没了的琐事。要是听者本身不是“玫瑰专家”的话,他讲的“玫瑰行话”就需要翻译。有个礼拜五晚上,他做了三个小时的玫瑰园工作后,在厨房的水槽洗手。他从窗户望出去,突然惊讶这几年来竟然没有做的一件事,就是:享受他的玫瑰!他研究玫瑰的世界、为玫瑰树丛翻土、仔细修剪树丛、送人成束的玫瑰、为玫瑰施肥浇水,与其他的玫瑰专家高谈阔论,他花时间在当地的玫瑰苗圃,学更多知识并察看他有意购买的深红树丛。但是,他把所有时间都投注在玫瑰上,却没有花时间来享受他工作的成果!成为专家的他,不曾被玫瑰所呈现出来的美丽感动或改变,而这原本是他努力的终极目的。 那天晚上,他站在水槽前面,决定做他不曾花时间做的事,就是:享受他的玫瑰!隔天早晨,他决定起床走出去,坐在他的玫瑰园——其中一个工作对象面前,但这次不是工作,而是坐在那里观察、倾听、享受。中午之前,他坐在其中一株花丛前,几个小时心驰神往。他留意到每株花丛的每个树枝都很独特,他留意到每根刺的个别弯度和位置,他留意到附着在每株花丛上的昆虫文化,他留意到鲜绿嫩枝与粗褐老梗外观上的对比。他惊叹每一朵花精细入微的结构,他无法相信,每一片黄花瓣实际上并非单一的色调,而是上百种不同的淡黄层层交迭,化成整个调和的黄色。他告诉我,这么说似乎很奇怪,但他坐在花丛前面的这几个小时改变了他。这些时间让他恢复视野,令他感恩,使他打从心底微笑,给他充分惊奇和喜乐,最重要的,导致他想要敬拜神! 你看,这些花丛本身从来无意成为一种目的,不,这些花丛是受造成为达到目的的媒介。这些花丛的荣美并非至终的荣美,而是像其他受造物一样,只是荣美的“路牌”。所有受造物都只是手指,引领人朝向那唯一能够满足人心、神至终的荣美。我的朋友是玫瑰专家,但他既没有看到这个“路牌”,也没有看到这个路牌指向哪里。他是专家,但没有被改变;他是专家,但没有敬畏的心;他是专家,但没有受感动而敬拜;他是专家,但缺乏喜乐;他是专家,但不是很感恩。对一个宣称自己是热爱玫瑰的人,这是最令人惋惜的状态。 这岂不是很接近神学院教育对学生所做的事吗?这些神学生是否变成福音专家,却没有被福音揭露和改变?我们教导学生,使他们对圣经激进的内容感到自在,却与他们的心灵和生活相去万里,这不是很危险吗?学生对圣经的信息非常熟悉,却没有被破碎、没有感到悲伤、痛苦和定罪,不是很危险吗?神学生把他们学习解释和传递给别人的信息,每天先应用在个人的生活上,不是很重要吗?在研究基督教神学的学生面前,经常并持续呼吁他们塑造爱基督的生命,不是至关紧要吗?许多神学生是否忙于钻研学术,以致无法带着敬畏、渴慕和敬拜的心,坐在沙仑的玫瑰面前?我们将信仰学术化时,是否在不知不觉中把媒介变成了目的?每所基督教的高等学府岂不该是温暖、培育、以基督为中心、受福音推动的信仰团体吗?是否我们的使命不在于让学生精通“圣经”,而是让毕业生熟知那位“圣经的神”? 《以赛亚书》第五十五章是圣经里最美丽的恩典篇章,它在这一点上作了见证: 雨雪从天而降,并不返回,却滋润地土,使地上发芽结实,使撒种的有种,使要吃的有粮。我口所出的话也必如此,决不徒然返回,却要成就我所喜悦的,在我发他去成就的事上必然亨通。你们必欢欢喜喜而出来,平平安安蒙引导;大山小山必在你们面前发声歌唱,田野的树木也都拍掌。松树长出代替荆棘,番石榴长出代替蒺藜。这要为耶和华留名,作为永远的证据,不能剪除。(赛55:10~13) 我听过许多讲道是从这段伟大应许的经文取材。“神的话语绝不徒然返回”很鼓励人心;“知道神的话语始终成就其目的”很激励人;“了解我不用担心结果和后果”也很美好;“知道神的话语有其目的,祂站在祂的话语背后证实其效益”,是很好的。这些都很令人惊异,也很激励人,但当我听到传道人讲解这个宣告,却没有揭示它所留下的重要问题的意义时,总是会有点抓狂。声称“神的话语始终成就其目的”,留给你这个无法逃避的问题:那么,它的目的是什么?你若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就无法了解这段经文的本质和盼望。你看,这是十分可能的,而且,很惋惜地说,我们经常用不合乎圣经的方式来使用圣经。即使神赐给我们祂要我们了解的目的,你还是可能以它原本目的之外的方式,来探讨、处理及使用神的话语。 这段经文也回答了其中所发的问题。它以大自然为本的美丽语言图画,呼吁我们要认知神话语的最终目的是“敬拜”。福音是关于“真正的敬拜遭到窃取而后恢复”之事,就是我们被赋予生命气息来“敬拜神”,神的话语涵盖的故事,保证了“所有受造之物俯伏敬拜神”这一时刻必然来到。罪就是拜偶像,而恩典的工作是重新声明我们内心对神最深的渴慕、热情、思念和动力。这使我们面对的事实是,神话语的内容及神学本身不是目的,而是达到目的必须的媒介;原本的目的是荣耀神并塑造生命的“敬拜”。 这段经文还留给我们更多的思考:怎么从内心深处产生这种敬拜?这就是这段经文接下来所要说的。它使用了一个在圣经里看似奇怪的语言图像。要记得,这段经文主要的隐喻是雨雪从天而降,而奇怪的是,这节经文说,当雨降下时,“松树长出代替荆棘,番石榴长出代替蒺藜”。现在请仔细想一想,你家后院要是有一小丛荆棘,当它被雨雪滋润以后,你会期待得到什么结果?明显的答案是:更大的荆棘丛。若是雨雪浇灌你院子里的蒺藜,你知道结果会是更大的蒺藜。但神的话语并非如此,当雨雪降在荆棘上,它却变成某些不同的有机物质!在这画面里呈现出根本的、特定的、个人的改变。 当神的话语被神的灵赋予能力,且被神的仆人忠实地教导时,神的话语落下,人就变成不同的人。淫乱的变为纯洁,胆怯的变为勇敢,偷盗的变为乐善好施,好指使的变为服侍人的,易怒的变为使人和睦的,抱怨的变为感恩者,拜偶像的变为喜乐敬拜独一真神者,神话语的最终目的不是神学知识,而是心灵及生命的更新。因此,圣经素养及神学知识不是神话语的目的,而是神命定的媒介,而这个目的是生命彻底的改变,我们已经再三强调,敬拜神才是每个生命的重心!这表示在教导、讨论及解释神的话语时,若没有这种目标在内心就是相当危险的。这应当是每位神学院教授的目标,应当是他为每位学生的祷告,应当是导致他有规律地牧养学生时最真挚的祈求。这也表示他知道这位学生未来的侍奉,绝对不单是被他的知识及技巧塑造,也是不可避免地被他内心的状态所塑造。 想想看,当一位牧者离开办公室,在家对着妻子吼叫,他不是忽视“吼叫是错的”这个事实,而是当时他根本不在乎对错,因为有其他东西正掌管着他的内心。当一位牧者对教会里的一些议题更多以政治手段而非诚心牧养的方式来回应时,这不是因为他的自私与对牧养的无知,而是因为他更致力于建立自己的王国,而不是神的国度。当一位牧者对其他的侍奉岗位嫉妒眼红时,不是因为他忽视嫉妒的危险,而是因为他只顾自己的内在感觉,认为他配得的并非只有权利,更是祝福。 若我们培养出来的毕业生,神学头脑很大,可惜却有心病,我们真的完成训练工作了吗?我们难道不必把神学训练和个人的灵命更新结合在一起吗?我们不应当要求每所神学院的课堂,都忠于神话语原本的目的吗?每位神学院的教授岂不应当对他的学生充满牧养的爱吗?每位导师岂不应当渴望被神使用,帮助每位学生心中产生对基督日渐增长的爱吗? 我敢肯定,教牧文化的危机通常是从神学院的课室里开始的。它始于用有距离、非个人、以知识为本的方式来处理神的话;它始于牧者在神学院期间觉得把“神的话语与内心保持距离”相当自在;它始于课室注重学术而非牧养;它始于认为头脑比心灵更重要;它始于认为学业成绩比品格更重要。所有这些事情的问题既微妙又靠不住,它们不是存在于“二选一”的黑白世界,而是存在于“既是/又是”的混乱世界。是的,每位神学院的教授会说,他关心学生的心灵,我们都会说,我们要激发对基督的爱。问题是,这个目标是否真的塑造了我们自己给出的神学教育内容和过程?一起学圣经,请在您的社交媒体中转发!